十八血溅婚宴

十八血溅婚宴

苏希青对秦彩儿的好奇让她回到怡红院之后情不自禁地去看了她。她对秦彩儿说出了自己的职业,而秦彩儿不变的心境让她很容易就上钩了,并且要求苏希青杀了她。

苏希青本该对“杀人”二字没有任何感觉了,然而当她看到秦彩儿的那种兴奋,从她口中听到“杀了我”的时候,竟会觉得那样不同一般。

房间角落的阴暗和从窗户照进来的阳光在秦彩儿脸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苏希青可以清楚地看到秦彩儿抓着衣裙的手指在逐渐收紧,直到骨骼分明,扭曲变形,鲜红的裙衫似乎滴出了血。

她忽然低声笑了起来,表情很是骇人,笑声不大,却是刺耳,她口中说道:“对,杀了我,我知道他回来了,就趁现在杀了我。”

“他?”秦彩儿的自言自语让苏希青困惑不已。

秦彩儿却是像没听到苏希青的问话一般,又自己说道:“你杀了我,再把我的血洒满怡红院,把我的头颅放到他面前!就算我死了,也要一直看着他!”

秦彩儿话语中的恨已经趋近于变态,能让她变得这样阴暗的,估计也只有迫使她堕入任人□□的局面的紫堇了。

苏希青从来没有在杀一个人的时候这么好奇那人的故事,她实在想知道紫堇和秦彩儿发生了什么,然而那种想问出口却完全不符合自己风格的纠结感,让她不知道如何询问。

沉寂良久,苏希青才说:“要我杀了你也行,不过酬金可不少。”

秦彩儿哼了一声道:“酬金我会在临死之前给你,那是几辈子都花不完的财富!”苏希青不禁认为这实在是一个技术活儿。她杀人往往是一刀毙命,但是现在为了能得到酬金,她还要在杀死秦彩儿之前给她留一口气说出酬金在哪儿。

这些姑且不论,苏希青看秦彩儿的样子不像是在说大话,可是她如果拥有这样雄厚的财力,当她恨紫堇的时候,为什么不是要求别人去杀紫堇,而是杀了自己呢?

所以在现在这种疑点重重,钱财又没有保证的情况下,苏希青忍不住说道:“那为什么不是杀他,而是杀你?”

秦彩儿转过头来看向苏希青,整张脸都没在了黑暗中,她冷声笑着说:“那么多人想杀他,他却还活着,既然这样,要想看不见他,便只能我死了。虽然你跟他走得很近,但是似乎只有你才愿意杀了我。”

苏希青觉得秦彩儿分析的很对,相比较杀掉紫堇而言,杀掉她,的确易如反掌。再者,虽然苏希青现在归属淡水楼,但是紫堇却并没有说什么人能杀,什么人不能杀。所以要不要杀掉秦彩儿,完全在于她自己的意愿。

秦彩儿见苏希青没有异议,便道:“不如我给你讲个故事。”

苏希青想着这姑娘肯定是压抑了太久的怨恨,现在忍不住要跟杀了自己的杀手讲一讲也是在情理之中,刚好也解了自己的好奇。

如此,苏希青便点了头。

如此,秦彩儿便开始回忆,继而慢慢讲述起来。

三年前,紫堇作为一个初入江湖的侠客来到了荣安城,并经人介绍到了武林巨头秦桓仁的府上。

秦桓仁可称之为武林正派的代表人物,世人皆知他作风正派、乐善好施、匡扶正道,而闻名而来的武林中人亦是多不胜数,所以时常有人投靠到他的门下,紫堇不过是众人中的一人,平凡而不起眼。

然而,谁都没有想到,就是这样一个平凡并且不起眼的人,竟然在一个月后与魔教的对抗中立下了大功——他取下了魔教右护法的头颅!

一夜之间,紫堇名声大振,而秦桓仁也注意到了他手下这个出类拔萃的少年侠客。秦桓仁当夜便邀请了紫堇去府上参加晚宴,充分表现了他的爱才之心。

从默默无闻到风头大盛,紫堇从此出入秦府,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而然。所以当他这样一个青年才俊遇到秦家千金秦彩儿的时候,有一种情愫,也是那般自然而然的产生了。

秦彩儿初次见到传闻中的紫堇时,她被眼前那样的桀骜冷峻之人惊呆了。她以为她父亲手下的江湖侠客,不是满口江湖道义的愣头,就是只懂刀剑的粗人。她从来没想过,会有这样一个浑身带着冷峻,并且从每一丝气息都透出不凡的侠客出现在了这个府上。

秦彩儿被吸引了,毫不意外。

之后,紫堇跟着秦桓仁行走在江湖上,并出其左右,又时常会在秦府待到很晚。而本该乖乖待在闺中的秦彩儿却不知在什么时候,总是会出现在秦桓仁的书房外,偶尔进去端茶递水,尽是孝女模样。

时日一久,秦桓仁瞧出自家女儿的心思,时常无事之时也叫了紫堇到府中用膳、喝茶。

那日,秦桓仁约了紫堇到府上喝茶,然而等到紫堇到了,却听下人说秦桓仁有事出门了,并让紫堇先去后院等候。紫堇不疑有他,随着侍从去了后院,然而等他进了院子,才发现早就在那儿的秦彩儿。

秦彩儿并不知道自己父亲安排的这一出,当她看到紫堇的时候,顿时紧张娇羞不已,并且随即想到的是逃回房中。

紫堇明白过来,便喊住了秦彩儿,道:“秦小姐可是在这儿喝茶?在下刚好得到一些上好的茶叶,秦小姐若是愿意,便同在下一起品一品吧。”

秦彩儿心中自然是愿意跟紫堇品茶的,纵使她多有不自在,却还是满心欢喜地点了头。

那一日,秦桓仁直到最后都没有出现。而看似冷傲的紫堇却在说话期间让秦彩儿慢慢放松了下来,谈话也渐渐变得自然。

他们的谈话在外人眼中显得过于平淡,然而对于当事人来说,却是愉快的,甚至愉快到天色渐暗两人都没有发现。

“竟是这么晚了,在下叨扰许久,也该告辞了。”紫堇先站起身来,又对着秦彩儿抱歉道:“让秦小姐陪着在下这么久,实在抱歉。”

秦彩儿可谓是意犹未尽,听到紫堇这么说便摇头道:“哪里,还要多谢公子陪我解乏。”

“不让秦小姐觉得无趣便好。”紫堇那样说着,不禁让秦彩儿觉得贴心。

紫堇告辞离开,秦彩儿原本想送他出府,但是她身为大家闺秀,却只是看着他出了院门便回了房中。然而,从这一日开始,秦彩儿的脑中便注定再也抹不去紫堇的面容了。

秦桓仁十分看好紫堇,不仅认同他跟自己女儿的关系,更是有意提拔。不久之后,紫堇便成了秦桓仁手下第一人,大小事务,皆是经他之手。

当秦桓仁向武林众人提出自己女儿即将与紫堇成亲之时,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不管是作为自己女儿的夫婿,还是江湖地位上的接班人,经过多方考察,秦桓仁已经认定了紫堇是不二人选。而当这个消息一出,众人皆是祝福,秦彩儿欣喜,紫堇坦然接受。

大婚的日子很快便到了。那一日的迎亲队伍走在荣安城的大街上,喜乐声声,沿街观看之人多不胜数。紫堇身着喜服骑在马上,他那样俯看着眼前愈加接近的秦府,待到跨下马来,一路走进去,秦府的客人已经推杯换盏、一派喜气。

然而,这样红色喜气的日子,竟也是血色弥漫的日子。

谁会想到今夜的新郎还未到房中掀开自己娘子的红盖头,就已在大厅之中脱下喜服,举起长剑!

随行的迎亲队伍忽然之间全都从暗处拿出了兵器,酒醉微酣的秦府宾客瞬时清醒,然而当他们也想举起兵器抵抗的时候,却才发现适才的酒菜中已全被下了毒,而那群迎亲队伍竟是魔教中人!

婚宴变成了血宴,那些自称武林正派的人们正饱受着背叛和死亡,而紫堇直接走向了堂上的秦桓仁,不费吹灰之力便斩下了他的头颅,没有半点犹豫。

红色跳动起来,秦彩儿跑出房间看到这样一片修罗地狱,不禁吓得瘫软在地。她看着那个本该是自己丈夫的人正拿着自己父亲的头颅,而那些血染红了整个喜堂!

她大哭起来,哭得撕心裂肺。她真的以为他出现在秦府是上天的安排;她真的以为得夫如此,夫复何求;她真的认为他对自己的感情,全都真真切切。可是,原来她都错了,她被蒙蔽了双眼,她堕入情网,一败涂地!

当那些红色充斥在眼中,秦彩儿才发现她已讲完了这个故事,而她身上的鲜红裙衫,竟似那夜一般红的刺眼。

苏希青注意到秦彩儿站立不稳的身子,她盯着她的面容,看着最后一丝暮光消失在她的面庞,不禁喃喃道:“三年前,他竟是要娶你过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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