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1章

231章

目眩。我觉得拉结尔之书的力量正在不断冲破我的血液,试图融合进来。我走到结界跟前,用手中的剑锋顺着原本的裂口将它更扩大一些,直到我能走进去。殇的结界依然有强大的力量,他正等着我进来,不然早就修补完好了。

“残,把它给我。”蛊惑着,却带着压抑嗜血欲望的声音向我倾诉。

我低头看手中的剑锋,再疑惑的看着他。路西的脸我看不到,只是本能的觉得他肯定无比痛苦。天使最敏感的地方就是羽翼,那里的血管积蓄着全部灵力。一旦那里被掌控,谁都逃不掉。殇必定是知道这一切的。

“对。就是它。”殇伸出手,指甲上血肉模糊:“回到我身边。”

不知他是否真的对我下了诅咒,还是周围的一切都控制着我的思绪。我将手中的剑,送到了他手上。下一刻,血液四溅。温暖,带着腥甜的香气。有几滴落在我唇角,我舔了舔。是路西的。殇已经离开他,但路西依然颤抖不断。而他身旁,是被整齐切割的黑色羽翼。殇伸出舌尖,舔舐冰蓝利刃上的血迹:“陛下的血液确实很不错。这么白白流出去,真是浪费啊……”他虽然这么说,但还是一脚踢上路西的肩膀。

“唔……”路西的轻呼让我动了动眉毛。

然后我就笑了起来:“殇。莉莉丝已经不在了。”

“哦?你终于下手杀了她?”一点都不意外的,他似乎早就知道这个答案。

我从他手中拿回属于自己的剑,然后垂直的刺进路西斐尔的胸前,停顿片刻又拔了出来。只是这瞬间,宛如花朵的血迹就盛大的绽放在地上,沾污的黑色羽毛微微抖动,我连眼皮都没有再眨一下。

殇还是微笑着看我。也如我微笑的看着他。

“殇。这样,你还有可以威胁我的东西吗?”

他明显一窒,然后开口:“原来已经长大了。”语气温和,如同对自己的孩子。我几时被他当作真正的孩子对待那?我在自己脑袋里找了许久也不曾看到那样的记忆,只是觉得殇似乎失了平日的冰冷。“你要怎么做那?就算到最后只有自己一个,也要离开吗?”他还在暗示那个杀尽我身边所有人的可能。

我一步一步向他走去,手中的剑发出淡淡的光辉,比月色柔美。我埋头在他肩膀,说:“你应该在看到我的时候就杀了我。”

“我也说过。你的眼眸是我命定的深渊。”

到最后,究竟是我下意识的动手,还是他用魔法操纵了我的手臂,我竟然全然不记得。指缝间的粘稠让我无法撒手,我连抬眼都做不到,死盯着曾经刺在路西胸前的剑,如今也刺在他的胸前。这就是结局了吗?我喃喃的说。

“第三百八十六次……残,你这次刺得还准了一些。”

我猛然抬头,却被充满血腥的嘴角吻个正着。纠缠的舌尖带着不断涌入的血液,却冷得不行。我想推开他,还是凝在原地。被囚禁在他的怀里,只能让那剑更深的探进他的身体,然后继续焚烧出蓝色的光辉。真正的停滞,我的动作,我的血液,我的思绪,我的时间。殇的血色瞳孔不知从何时已经恢复月色,很快阖起。我却不断的睁大眼。什么三百八十六次?就算是一次次轮回不也在路西出现的时候开始改变了吗?我脑中一片混乱,就算睁眼也只是看到大片的红色中的冰蓝光晕。原本属于拉结尔的记忆,随着抵死缠绵再次重回脑海,无论是耶路撒冷,木星天,还是伊甸园,净火天……我眼前的一切就像天界广袤。站在云层之中,背后是金兰色的羽翼,还有纯洁的神之光,脚下是天界的万物,高声吟唱的天使。可是原本在我眼前的人如今又在哪里?

回神时,什么都消失了。无论是殇还是他的结界。四周安静,如没有经历这些一样。只有远处的城堡见证了一切似的。我跪坐在地上,手心汇集的光辉足以照耀整个世界。但我只是一点点看它们融合,最后又成了那宝石链子的模样。

回头看到地上的羽翼,我开口:“原来神的愿望就只是这样吗?路西。”

“是。或许。”坚定的声音从远处靠近。

我哼笑:“其实你早就知道。而且很希望我完成。对吧?”

他走到我身后,伸手环住我的身体。好像是要让我靠在他身上,但我没有。不是身体僵硬,而是根本不想。“我早知道那个是别西卜伪装的路西法。你觉得我根本看不出来吗?还是觉得这样的欺骗很有意思?我想看看你打算怎么做。只是这样。路西,无论萨麦尔还是别西卜对你来说都不值一提。你只是执意要完成神的意志。所以你爱上我,所以你堕天,所以你情愿跟着我一世一世的轮回。”

“残。你该相信我是爱你的。”

“我信。谢谢你终于让我下定决心了。”

“但……”他犹豫着,所以让我抢断了话头。

“三百八十六……路西……这么多次才让我下定决心杀了他吗?”

“开始你并不动手,到后来几次,你的剑会刺偏。”

然后那?然后殇就杀了我,让路西将我丢回过去。他真是个任性直接的人,对于自己想要的不遗余力充满耐性,对于不想要的就弃如草芥。一旦我完不成他的期待,就会被当作不想要的。我说:“让我一个人呆着吧。你把别西卜带回去。你做的没错,就算那个是你而不是别西卜,我也会毫不犹豫的动手。你知道对我来说,只要在殇面前,世界也不值一提。”我知道这话说得多残酷,比刺伤他的行动更让人痛苦。他动了动,松开我,然后带着别西卜离开。除了斑驳的血液和一只残翼,真的什么都没了。

别西卜是不是真的死了根本不会引起我的关心,我只是需要些时间。毕竟那个该死的东西还在继续流动,我的生命也还是永恒。这种时候再去责怪路西还是谁都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何况没有人逼我,剑是我接过来的,也是我刺入他胸口的。

我很累,而且脑袋疼得厉害,身上还到处麻痹。想起几千年前的记忆不是件容易的事,何况是他最后留给我的,所以矛盾得不知该不该仔细回忆。还好这个地方很静,而且不会有人打扰。我本想回到德库拉的城堡,去地下室旁边的酒窖。可是却迈不动步子,只是坐在石台上看天。昏黄的光线依然未变,但从刚才开始就有些不同,因为这个空间已经不再扭曲。或许刚才的魔法让它成型了吧……想到这里歪了歪嘴,骗谁啊?明明是因为神死了。又或者说,神的一部分死了。

如果很早很早之前我就想起一切,或许我早该想到神究竟想做什么。他的若即若离,还是张扬跋扈都只是为了让我积攒恨意,直到能将他杀死?干嘛选我啊……神。若是路西,他一定毫不犹豫的完成你的心愿。而且他更冷静清澈,更能明白你的意思。而且,绝不会手软,会准确的把剑刺入心脏。不差分毫。因为选择了我,你才不得不忍耐那么多次疼痛,就如同路西每次都将自己封入冰湖。

“看来我来晚了。”

事实就是如此,越是希望安静的时候就越有人来打扰你。我把视线从天空拉回,再转到一边。“弥赛亚。”眼前的脸和我记忆中的那张没有变化,不知是“耶稣大人”升天后又恢复了原来的容貌,还是他来见我所有恢复了天界时的样子。只是银白的长发和同样的瞳色,倒是让人恍惚。“你不该来的,所以倒也不算晚。”我眯着眼睛看他。好歹两千年过了,弥赛亚倒是没有像以前那样看到谁都往上扑。他站在距离我不远的地方,但目光却不是对着陌生人。我知他一早就知道我是谁。我出现在人界也有两百多年了,欧洲能有多大?神子想找我太容易。

我说:“这里还没有任何血族,如果你觉得地下城不该存在,就毁掉它吧。”宛如盛大剧目的场景,既然这戏剧已经落幕,留着这里有什么用?

弥赛亚的目光在四周绕了绕,只是平和的说:“这也是父神的意愿。莉莉丝已死,血族归于地下城,他想要的世界也终于完成了。”

“看来所有的一切,他早就算好了。”我笑着说:“还有什么是他没有算到的吗?”

弥赛亚露出了到这里以后,第一个还算灿烂的笑容:“没有。”

“我就知道。”我低头,手中的光芒消失后,一直握着那个项链。

弥赛亚露出故作高深的表情说:“你一定想知道为什么父神选了你。”

“行了行了,你不适合那个表情。”我站起身,向德库拉的城堡走去。看来他是打算和我长聊,不然不会抛出一个一听就“亘古”的话题。

“……”果然马上就不说话了。非挑这个时候来,够麻烦的。

我将藏了许久的红酒喝了一半,然后才丢了一杯给他。弥赛亚的样子就像当年他在水晶殿,宠溺的看着我一般。我一定是让酒水泡坏了脑子,用了“当年”这词。他也是,不然不会用哀伤又同情的目光。不过这却更让我确定,“当年”的事情,也是安排好的。

“本来还以为你会很难过。你不是爱着父神吗?”弥赛亚并不避讳酒,一干而尽。

“他也问过我这个问题。问我是不是爱殇。那还是在净火天的时候,他用神的语气。”我放下酒杯,支着下颌说:“我的答案,如果他是殇,我就告诉他我不爱;如果他不是,我就愿意承认。别瞪着和他一样的眼睛看我,恶心死了。”

弥赛亚说:“很符合你性格的答案。察觉了危险,就算抓不到证据也会本能保护自己。”

“我一直不知道你这么高估我。”我自嘲的说:“和你们比,我年轻的像个婴儿。”

“雷伊。嗯……虽然你应该是拉结尔,但我喜欢叫你雷伊。”补充了一下,他继续说:“你相信路西是爱你的吗?”我点头。他又说:“罗腾那?”我再点头。他继续说:“贝利亚那?”我又点,瞟了他一眼,示意他说正题。他微笑:“我哪?”

他一问,我又愣了。他说:“因为你觉得我背叛了你。”

我不知道他说得到底对不对,所以就摆出愿闻其详的样子又给他倒了一杯。死小孩,和我拼酒?“陈年旧事了。还拿出来说?”

“你看,就是这样。一旦觉得触碰你的底线,就立刻逃得远远的。”弥赛亚看我的眼神才是看孩子。“雷伊。我没对你说谎。我那年是爱你爱得不行……”我忍不住呲着牙,盯着酒杯不说话。他说:“可是你知道未来。神子只会爱上一人,但没有结果。”

“你要对我说,因为没有结果,所以让我用恨代替爱来怀念你吗?”

“其实不是我爱上路西还是让你恨我。”他说:“你被判罚消失,我哭着去求父神。别用那眼神看我,为了你我不知道被他笑了多久。可是结果还是不能改变。我和他闹别扭闹了一阵子,他才问我:明知道没有结果还爱,值得吗?”

“不愧是神,说话一直毒辣。”当然殇也一样,甚至更激烈暴戾。

弥赛亚说:“我说我觉得值得。父神说早晚要断就断的干脆点,他说我不如路西冷静,感情得不到任何回报,我会毁了人界。”

他说:“我又问他为什么没有回报?父神就只是笑,不肯开口。后来我被他留在净火天,等你以拉结尔的身份重生。他说让我静静的看你选择。他说你选择路西和罗腾,因为他们具备承担后果的能力。他说很久很久以后,你会丢弃所有。忽然,我决定等待。看看你到底会怎样决定。既然你觉得我爱路西,那我就做出爱他的样子。他要堕天,他要让你愧疚,我就让他生下玛门。父神说得对,如果你必定会依靠我和他中间的一个,还是路西更好一些。如果换作是我,听到你说那么残酷的话,大概会发疯吧……”

我喝掉瓶中留下的所有**,沉默许久才开口:“他说对了。”因为他是神,他来我身边帮我完成他的期待。殇就是刽子手,而路西和弥赛亚都是帮凶。他封住我的感情,让路西帮我开启,在最后的时候却又断了一切念想。等我醒来时,身边的人竟然都已经距离我很远,不是离开就是觉得陌生。殇用了最严酷的办法断了我的期待。要不然就继续爱他,要不然就谁都不爱。“被神宠爱的确很可怕。”我给这件事下得短暂评价只有这个。

“神是不该对谁产生执念的。众生平等才能让所有天使、人类都公平的沾染神的光辉。所以他才是神。为了履行这个责任,他不能对任何人执着,无论喜欢还是厌恶。因为他喜欢上了你,他几乎忘记了自己是神。所以,殇才出现。”

我不该觉得讶异吗?弥赛亚给我讲的是他都未诞生之前的事。因为那是路西、贝利亚和梅里美的时代,第一代天使。那时候这个灵魂的名字叫做拜丘,天使团的一员。和现在同样的,是黑发黑眸。那一代的天使数量很少,也没有禁忌。他们几乎每日都围绕在神身旁。吟唱赞美的圣歌,目光从不离开高高在上的光辉。每一个都容貌出众,气质高雅。而拜丘,依然足够醒目,因为神喜欢注视他。路西斐尔当然是最先注意到的,接下来是梅里美。贝利亚总是温柔的笑,却不知道为什么神很少看自己。对于神的期待,拜丘疑惑过,但无法不接受神对自己伸出的掌心。从那一刻起,所谓的殇就出现了。殇是神的执念,是他自私的隐患。不想让别的天使看到拜丘,还要爱着他们。但神还是将那个执念压在了自己的情绪之后。不均衡的关注终于引发了天使间的战斗,在死了将近一半的天使后,神创造了第二代,第三代……只是每日和神接触的拜丘不可能没有任何异样,即使神有意的保护,也无法阻止死亡的降临。拜丘的羽翼不断溃烂,灵力不支。路西斐尔对神说:那是必然的。神就该履行神的职责。梅里美很难得的同意了他的观点。终于有一天,拜丘亲自来到神跟前,请求赐予永恒。结局就是拉结尔的那个,灵魂投入轮回。他是炽天使,不可能带着记忆转世。但是神许了他个约定,这一世神毁了他,他的下一世可以杀死神。那天开始,黑色成为天界的禁忌,再也没有黑发黑眸的天使出现。接下来就是天地大战,神创造了大量的天使,也无暇顾及拜丘的灵魂。或许他也有轮回,但却在战争中再次死去。因为这样,神的执念再也没有苏醒过。

“直到你以天使之姿站在父神的面前。”他淡淡的做了结语。然后说:“这是父神离开天界后,告诉我的。”

“殇不仅仅是神的一部分……他现在也是神的全部?”

“在神子重生的时候,他的本体就消失了。”弥赛亚说:“天界、人界、地狱已经完全建好,连这里都已经成型。父神已经没有留恋的必要。”

“他等了这么久,就等着我杀他?”我还是觉得难以置信。如果只是殇,我好像还能理解。如果他是完整的神,却只是因为那种伤害而消失,确实难以接受的。

“拉结尔之书是神之力。他当然可以毁掉一切天使。但你也明白,能毁掉神的,只有神之力。能杀死他的,只有你。因为,你是被神选中的,他甘愿的。”

最后,我只问了他一个问题:“路西知道吗?”

弥赛亚吸了口气:“我就知道你会问这个。你想知道答案吗?还是需要为自己以后的态度寻找一个借口?”

我说:“我想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弥赛亚走到我身边,轻轻抱住我。他不知道他的动作和路西的一样,丝毫不能给人安慰。他说:“你该觉得这是个好结果。对父神,对你都是。父神,他的存在只会打破平衡。他自己,都不许自己这样。你若喜欢就留在这里,不喜欢就回人界、地狱,就是天界也没有问题。你知道那个孩子不会阻拦。无论天使、人类、血族还是恶魔各有自己的空间,天地大战再不会开始。至于这里,麦塔特隆、我还有路西都不能随意进来。这是神给你的领地。你可以在这里等待平静的时刻。”

“对。我也不会再爱别人。”

“你不要……”不要?不要怎样?

“弥赛亚。”我打断他的话:“被那样的家伙爱过后,还有爱别人的能力吗?”

神的誓约。神的爱意。听起来真是可怕的字眼。我想起以前在净火天和他聊天,说他有毁灭人界的大阴谋时,他呵呵的笑意。后来知道殇算是半个神,我就更确定了这一点。结果,却让我连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弥赛亚说过他该说的,就离开了。一开始我以为他来,完全是被神指使,或许是让我心存内疚。后来转念,那家伙会做这么无聊的事情吗?如果是他,八成会让我日日做梦,借机告诉我一切。当然,或许是春梦也不一定。

等我终于因为饥饿等各种原因离开地下城时,不出所料的在人骨教堂看到了弥赛亚。他说:“想通了?”

“别摆出花痴的脸……我又没打算和你上床。”我给他个白眼,自顾自的回德库拉。其实血族来说,有族长和没族长基本一样。有族长就定期开个会,没有族长就各活各的。殇在的几百年,族内的肃清到了可怕地地步。等他死后我才知道,以目前的数量,刚好够全部搬进地下城。他很早就全部都计算好了。每一个种族的未来。七、兰茵诺维还有利德代表三大家族和其他长老跪在我面前,表示贡献忠诚。我成为血族族长的一刻,比以往的任何族长都要平淡。杀戮、血腥还有混乱的日子似乎都一去不返。而且最重要的,这里的血族将全部离开人界。

搬家的工作当然轮不到我去指挥,所以很无聊的留在原来的德库拉城堡发呆。这次回来才发现,城堡附近所有的曼陀罗全部凋谢。如同它们的主人,尘归尘,土归土。“我还能来找你吗?”弥赛亚变小了身躯,趴在我膝盖上。

我说:“不可以。我会做出结界。”想了想,说:“用拉结尔之书做出的结界,你也绝对不可能通过。弥赛亚,老老实实去做你的神子。”

夜残可以出尔反尔,血族族长却得说到做到。等血族带着他们蓄养的人类全部进入地下城以后,我把拉结尔之书幻化成透明的结界,封住了人界与这里的通道。只有血族可以通过。它是属于我的,当然也只听我的话。

德库拉的管家向来只忠诚于族长。我以前曾觉得他冷漠的恐怖,可一旦我登上这个位置,那份钦佩和热情不用看就能察觉。只是如今的德库拉,冷漠的好像从无人居住。不过今天不同,许久不见若水出现。我一眼看去,那双原本没有瞳孔的水晶眸子中已经出现了一些阴影。看来视力和预示力都恢复了吧?

“族长登位怎么都不通知我一下?”年龄怕是超千的“少女”摆出一副马上泪水涟涟的样子其实挺让人恐怖的。

我说:“就这么点无聊的事,族内知道就行了,还用得着把您都请来吗?在塞利尔那呆的不错啊,地下城的龙族可不多。”

若水说:“我还真没想到你会干净利索的杀了他。”那哪算干净利索啊?明明都三百多次了才下了狠心。我只是想想,没敢说。

若水又说:“本来打算来看你伤心欲绝的样子那,没想到你这么逍遥。”哪逍遥了?我就是坐在大厅喝酒罢了。难道她还打算让我处理族里事情?那三大家族干什么?

若水继续说:“后来我又想,你不伤心也对。有陛下有神子有宰相大人跟着,也没什么可伤心的。可我来了那?谁都没看到。”我很“尊重老人”的没有把手里的酒水倒她漂亮的头发上。有这么说话的吗?

最后,若水说:“你到底怎么了?”

我说:“你眼睛好了?”她恍惚的点了点头,不明白我怎么忽然问这个。

我又说:“你失去预示能力是因为窥视了殇的未来?”她又点头。

我继续说:“神之光是不是很刺眼?”她愣了片刻,又点了点头。

最后,我说:“有神之光在,我怎么能看到其他?”

若水沉默了一会,然后用“天真纯善”的表情问我:“真的不后悔吗?”

我说:“那家伙在报复。”她显然没有听明白我的话,所以还是那副表情盯着我看。她当然不懂,要不是没有听过弥赛亚的话我也不懂。不就是前世的前世的前世……拜丘在神面前,逼神杀了他吗?当神的就不要太小气,居然磨了几亿年,就为了逼我杀了他。让别人体会和自己一样的痛苦,这种复仇的办法就他能想出来。一如之前,他说他让路西生下玛门,不过是为了让路西体会我生麦塔特隆的痛苦。他自己就不能想想,到底麦塔特隆是谁的孩子?了解了神的想法,我连生气和后悔的情绪都没了。

能做到这点的不容易,让你喜悦沉溺,让你痛苦悲伤,让你愤怒狂躁,再让你遗憾悔恨。经历种种之后,却只是怀念。我想说他真伟大,我杀不杀他都得永远念着他。

我挥挥手:“送你西斐尔曼家的城堡吧,你就当当保姆,带带那个小女孩。”

若水没有回答,只是拉着裙子行礼离开。

那天我想的太多,就算喝酒喝得差点淹死也睡得不是很踏实。我对梦境是不安的,因为以前的经历都确实的说出,我只会做噩梦这个事实。比如上一次梦到浑身的剧烈疼痛,或许就是拜丘在神面前死去的刻印。

只是这一次的梦,难得的优美。闻到了熟悉的香气,洗净灵魂的纯洁高贵,我觉得自己是能睁开眼的,四周纯白。熟悉的地方,宽广的大厅上有高高的台子,遮挡在视线前的重重幕帘欲盖弥彰。它们太轻渺,太随风而动,以至于无法遮挡视线。那是净火天,我常常在台子下面的躺椅上,一边吃水果一边和神聊天,也曾以灵魂的形态在幕帘之后看神的样子,和他的神座。但,我从未见过那之后的天地。

仿若回应我的期待,幕帘层层落地,神座移开。那香气就顺着后面的白门缝隙蔓延开来。我笑着,期待那后面的景象。被神藏在身后的,肯定是良辰美景。所以毫不犹豫的走上去,推开门。更加夺目的光辉让我无法开眼,直到我适应了,才拿开遮挡的手心。

一望无垠的广袤天地,从天空降下的流火却有着温柔的白金色光芒,但它们却汇聚成河,蜿蜒流过。净火天的名字,或许就从这而来。但更让我震惊的,是在所见范围内都延绵不绝的,与曼珠沙华同型不同色的花朵。这才是神的花,只开在最纯洁之地的曼陀罗华。纯白的一片,只是凝视就会忘记一切,无论痛苦忧伤,都将被它们带走。我慢慢穿过花丛,它们在我身边缱绻。

我坐到净火河边,流火并不灼人,却有着不同于水的温润。遗忘河和曼珠沙华,净火河和曼陀罗华,我笑着说:“你真没创意。”我知道他不在,这里只有我,可就是觉得如果他也会化为灵力,一定会回来这里。他心底保护了许久的最后一方天地,就是这里。纯净得让人难以置信,却足以覆去全部忧伤。

我本不愿醒来,但还是不得不睁眼。还好,我还没有忘记那种味道,枕边有细碎的花蕊。再看德库拉之外,满眼润白,馥郁却清澈。

And yet ,because thou overcomest so,(最终,因为你这样来征服,)

Because thou art more noble and like a king,(因为你高贵如同帝王,)

Thou canst prevail against my fears and fling,(才驱走了我的畏惧,)

Thy purple round me ,till my heart shall grow,(并用你的皇袍裹住我的身躯,)

Too close against thine heart henceforth to know.(直到从此以后我的心紧贴你的心。)

How it shook when ,conquering(让它知晓孤独时它是如何悸动。)

May prove as lordly and complete a thing(无论顶向天空还是压向地面)

In lifting upward,as in crushing low!(征服都是如此的完满和荣耀!)

And as a vanquished soldier yields his sword(犹如一个被击败的武士献出他的宝剑,)

To one who lifts him from the bloody earth,(呈奉给把他从血泊中拉起的那个人。)

Even so ,Beloved,I at last record,(就这样,爱人啊,我最终认同,)

Here ends my thou invite me forth,(从此结束我的抵抗。)

I rise above abasement at the word.(而如果你邀我一同前行,我会顺应召唤从卑谦中跃起,)

Make thy love larger to enlarge my worth!”(让我在你愈加浓郁的爱中更显光芒。)

(完结)

作者有话要说:好了好了,超长终章大放送。

自己都觉得烦了……

马上要写的是保留节目,也就是每卷最后的一百问了。至于是谁的,就不用猜了。

等一百问结束以后,我就锁起来修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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